喀什,最鲜活的西域
来源:星球研究所     时间:2023-08-09 10:59:52

这里是祖国最西部的地区之一,当东部的打工人已然早起,这里还睡在温柔的梦乡。

(喀什区位示意,制图@高俪倩/星球研究所)▼

虽然如此遥远,仍挡不住游人的向往。原是历史课本中的古老西域,在喀什有了清晰的模样。在那里,屋宇似空中花园般错落层叠。


(资料图片)

(喀什古城民居,摄影师@杜铭炜)▼

姑娘踩着欢乐节拍旋转起舞。

(翩翩起舞的维吾尔姑娘,摄影师@吴渊)▼

人们骑在马背上狂野竞技。

(激烈的叼羊大赛,摄影师@岑朝航)▼

街头艺人个个身怀绝技。

(喀什街头的杂耍艺人,摄影师@姚力)▼

还有古村隐于河谷,呢喃着“花儿为什么这样红”的秘密。

(请横屏观看,帕米尔杏花村,摄影师@郝沛)▼

除了鲜活的人文风情,沿着喀喇昆仑公路进发,一路的雪山、冰川、湿地,你想要的壮丽喀什也都能给你。

(喀喇昆仑公路中国段景观示意,制图@陈景逸/星球研究所)▼

它是荒原中的宝贵沃土,是丝路古道的璀璨明珠,是烟火十足的魅力城市。让人们甘愿捱过旅途漫漫,也要探访这最鲜活的西域!

荒原沃土

当我们飞向喀什,要掠过一片漫漫沙海,长度达到惊人的1000km。这便是塔里木盆地中赫赫有名的塔克拉玛干沙漠,降水稀少,极度干旱,犹如一片“死亡之海”。

(塔克拉玛干沙漠,摄影师@张扬的小强)▼

在空中俯瞰,喀什就在这片瀚海的最西端。它的另外三面也都被庞大的山体团团围住。从海拔1000余米的盆地沙漠,到海拔8000余米的高山雪峰,高达7000米的落差更是让人心生敬畏。

(喀什地区位置及周边地形示意,制图@高俪倩/星球研究所)▼

其中,喀什以南的喀喇昆仑山山体平均海拔超过5500米,8000米以上高峰就有4座。最高峰乔戈里峰高达8611米,仅次于珠穆朗玛,为世界第二高峰。攀登难度之大,人送外号“野蛮巨峰”。

(乔戈里峰,摄影师@张称心)▼

喀什以西的帕米尔高原更是众多山脉汇聚的山结,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,遍布崎岖的高山和深谷。

(帕米尔高原,摄影师@自由兵)▼

这些直插云霄的高山还拦截下空中仅存的水汽,凭借着自己伟岸的身躯以及高海拔的寒冷,孕育出极其广袤的冰川。

(喀什地区周边水系及冰川分布示意,制图@高俪倩/星球研究所)▼

如喀喇昆仑山中的特拉木坎力冰川,冰川面积达到110平方公里,玲珑剔透的冰塔高达10余米。一座座冰塔还排排连接,宛如一座冰川的迷宫。

(请横屏观看,特拉木坎力冰川,摄影师@郝沛)▼

站在巨大的冰墙前面,唯有慨叹人的渺小。

(喀喇昆仑山中冰川的冰墙,摄影师@郝沛)▼

但是,在这令人胆寒的极致荒原其实暗藏着极致的生机。难以接近的庞大冰川,却是喀什宝贵的“固体水库”;看似静止不动的庞大冰川,还有降雪和雪崩不断补给。

(喀喇昆仑山中冰川的雪崩,摄影师@郝沛)▼

而当冰雪融化成溪,孕育出雪山下的湿地牧场,这分明就是冰川最好的馈赠。

(塔合曼湿地,摄影师@自由兵)▼

特别是慕士塔格峰,犹如一位须眉斑白的慈父,用自己的皑皑白雪和冰川,润泽来之不易的高山草原,被当地人尊为“冰山之父”。

(请横屏观看,慕士塔格峰与山下草场,摄影师@张称心)▼

当冰川融水不断穿行于冰峰雪岭的山谷之间,则为河谷两岸的人家带去了温暖的春日讯息。

(阿勒玛勒克村的春日杏花,摄影师@姚璐)▼

也给干燥的大地添上最迷人的色彩。

(俯瞰盖孜河,摄影师@马春林)▼

待河流冲出峡谷,更将生机带向远方。

(奥依塔克河谷,摄影师@尘月RoyChen)▼

当流水越聚越多,一齐奔向塔里木盆地,则为生命禁地的沙漠注入了最大的活力。尤其是叶尔羌河作为塔里木河的主要源流之一,是其中水量最大、流程最长的一条。

水量丰富的河流滋养出南疆最广阔的绿洲,毗连的喀什噶尔和叶尔羌河绿洲如同嵌在沙漠中的碧色玉石。

(喀什地区绿洲分布,制图@高俪倩/星球研究所)▼

这些珍贵的绿洲之中常形成许多沟塘湖泊,生长有各种各样的植物。每逢入秋,天高气爽,水面倒影下的胡杨林黄叶如染,如诗如画。

(喀什泽普县胡杨林,摄影师@方托马斯)▼

更重要的是,河流惠泽的绿洲之中还能养育出希望的田野,在无边沙海的包围之中,原来也能实现良田万顷。

(请横屏观看,喀什的绿洲农田,摄影师@柴江辉)▼

落入绿洲之中的喀什有雪山带来源源不断的水源,俨然就是荒原之中的天堂,滋养出悠远而不息的文明。

丝路明珠

公元前138年,张骞“凿空”西域后,丝绸之路这条世界贸易网络得以正式贯通。当他途径一个叫疏勒的地方,惊讶地发现这已经如此发达。

(疏勒就是今天的喀什市,公元前60年西汉设置西域都护府,疏勒正式被汉朝管辖;下图为张骞像,图片来源@视觉中国)▼

和张骞的选择一样,后来的勇者也会驻足这里。在辗转丝路的旅程中,虽然已经饱尝戈壁沙漠之苦,但前面还有更险恶的帕米尔高原。非得在喀什集结休整之后,才能活着走到中亚、印度,直至远方的阿拉伯和欧洲。

(喀什在丝绸之路的位置示意,制图@高俪倩/星球研究所)▼

处于丝路要冲的喀什,就这样活跃着形形色色不同身份的人,一步步成为丝路上最为闪耀的明珠之一。

商业重镇

从长安西去罗马,长达7000km的商路,即便放在今天也是路途漫漫,喀什自然成为中途的驿站。对东方而言,这是王朝的西端边陲;对西方而言,到这就已经到达中国。

历史上,汉人、粟特人、回鹘人、波斯人、阿拉伯人,不同面孔的商人操着迥异的语言,不畏旅途的艰险,组成商队而来,因为丝绸这种精美的商品实在是利润可观。

(喀什市场销售的艾德莱斯绸,摄影师@吴渊)▼

除了中原的丝绸,更有大宛的骏马,于阗的玉石,龟兹的铁器,安息的香料,罗马的琉璃,各种奢侈品更是稀松平常。

(黄金首饰是当地群众最喜欢购买的佩饰,摄影师@袁欢欢)▼

为了保证长途的运输,商道沿途建有许多驿站,舟车劳顿的商旅可以歇脚,昂贵货物的安全也值得托付。

(吉日尕勒遗址中的亚尔特拱拜孜古驿站,“吉日尕勒”即塔吉克语中“驿站”之意,摄影师@莎萝蔓蛇)▼

而当商队行至喀什,不免赞叹于城中市肆的繁华。集市在喀什称作“巴扎”,随着时间的推移,不仅规模越来越大,分工也越来越细致,还被逛出了更多的花样:布匹巴扎、牲畜巴扎、地毯巴扎、帽子巴扎、粮食巴扎、皮革巴扎……巴扎无处不在,无所不包,整个喀什就是巴扎的王国。

繁华之外,处于丝路要冲的喀什也免不了受到多方觊觎。

风云焦点

早在西汉时期,喀什就纳入中国版图。但每逢中原王朝衰弱之时,往往出现伺机而起的政权。为保护中西间的商贸要道,历代常有骁勇的将士挺身而出。

(耿恭曾经驻守疏勒,但此疏勒非彼疏勒,只是两个同名疏勒城而产生的美丽误会;下图为喀什古城耿恭祠,摄影师@吴渊)▼

东汉初年,西域形势告急,名将班超就曾主动请缨,毅然出征西北,抵御匈奴,之后长期驻扎疏勒,经营边疆,盘橐[tuó]城遂成为西域根据地。

时至大唐,帝国版图更加辽阔,唐太宗李世民承袭汉代在西域设立安西都护府,还在管辖区域内建置安西四镇,即龟兹、焉耆[yān qí]、于阗和疏勒,负责西域的防御和商税,大唐西北边疆由此稳固。

(679年后碎叶代替焉耆成为新的安西四镇之一;下图为唐代军事堡垒公主堡,请横屏观看,摄影师@莎萝蔓蛇)▼

清时又有准噶尔兴起,乾隆帝趁其内讧,一统天山南北,后在喀什兴建徕宁城,主管南疆八座主要城池,广袤的西域重回统一管理。

(乾隆年间的徕宁城已不存,图中标注徕宁城为光绪年间所复建,制图@冯艺卓/星球研究所)▼

代代人的守护之下,喀什持续的发展繁荣同样吸引着远方的人们,中亚、印度、阿拉伯的文明都在这里相互融合汇聚。

文化熔炉

在2400多年以前,源自中亚的拜火教就来到此地。它兴也神秘,衰也神秘,只在帕米尔高原上留下圣火崇拜的吉光片羽。

(吉尔赞喀勒墓地推测为拜火教遗迹,摄影师@莎萝蔓蛇)▼

公元前1世纪左右,源于印度的佛教传入疏勒。上至君主、下至平民,疏勒国都开始信仰佛教,同时广修佛寺、开佛窟。

(三仙洞是疏勒古国时期的佛教石窟,摄影师@刘玉生)▼

1000多年的时间里,疏勒的佛教事业日臻昌隆,成为西域的佛教文化中心。史载“伽蓝数百所,僧徒万余人”,最宏伟的当属莫尔佛寺,各路高僧名侣,络绎不绝。或西天取经,或东土传教,广集佛教经典著作,如高僧鸠摩罗什都曾在此翻译经文。

(上文引自唐·玄奘《大唐西域记》;下图为莫尔佛寺佛塔,请横屏观看,摄影师@郝沛)▼

佛教在喀什兴盛了近1000年,莫尔佛塔却是它最后的见证。9世纪后,受伊斯兰力量东拓影响,萨图克·博格拉汗借其夺取王位。之后经过长期的战争,其他宗教渐渐式微,继任者则加强经济发展,同时大力兴办教育与文化,喀什成为辐射中亚的文化中心,吸引大量文人学者来此,或求学深造,或著书立说。

(在古代,艾提尕尔清真寺培育过许多学者;下图为艾提尕尔礼拜殿外廊,摄影师@刘耕新)▼

如诗人玉素甫·哈斯·哈吉甫挥笔写下长达13290行的叙事长诗《福乐智慧》,歌颂知识智慧的伟大力量,更开启影响整个中亚文学的“喀什噶尔时代”。

贵为王妃的阿曼尼莎罕,则是醉心音乐的艺术家,她改革散落民间的乐章,建起维吾尔族的音乐丰碑,是为至今传唱的十二木卡姆。

(木卡姆即大型音乐套曲,可理解为维吾尔古典音乐;下图为莎车非遗博览园,有十二木卡姆表演,摄影师@吴渊)▼

过去往来于古道的人们共同书写了丝路明珠的传奇,而今天生活在喀什的人们,仍在营造这充满朝气的人间。

朝气人间

如今,纵马逐鹿的故事已落幕,许多和喀什同龄的古老城市不幸遭到废弃,只留下遗迹。如汉代就发展起来的交河、尼雅,而喀什,至今有许多民族生活,如同两千年前一样热闹。

(多民族聚居的喀什地区,制图@张琪月/星球研究所)▼

古城中最宏伟的地标当属艾提尕尔清真寺,经过历代不断的维护,发展成为新疆规模最大的建筑。

“艾提尕尔”本意为节日的活动场所,每当古尔邦节和肉孜节,在寺前的巨大广场上只见人头攒动,欢声振耳。

(喀什欢乐的肉孜节,摄影师@戚伟民)▼

相比精美的地标建筑,喀什的民居貌似有点局促,木材的匮乏,环境的约束,建筑材料大多喜用生土,看起来有点“土里土气”。

(以土为材的喀什民居,摄影师@杜铭炜)▼

但事实真的如此吗?不如走入城中,亲眼瞧瞧。古城千年还鲜活如初的秘诀,其实源自将全部热爱献给生活。

进入古城,首先击溃土气印象的是映入眼帘的无边绿意:葡萄树、樱桃树、石榴树、玫瑰花、月季花、无花果,爬满墙头和屋脚,门前总是生机勃勃。

(门前的盎然生机,摄影师@陈小羊)▼

而仅有星星点点的绿色还不能满足对美的追求,藏在绿色植物背后的还有五彩斑斓的门窗:蓝的、绿的、粉的、红的、紫的、黄的,仿佛闯入童话的世界。

(粉刷大门,摄影师@康辉)▼

长满葡萄纹饰的蓝色窗子,又装载了多少不着边际的童年遐想?

(喀什古城窗口的小孩,摄影师@万瑞)▼

推开一扇扇炫彩的门窗,来到喀什人家做客:华丽的廊拱,拼色的面砖,最靓丽的民族色彩会献上小小的喀什震撼。

(请横屏观看,某户喀什人家的内院,摄影师@wzkdream)▼

对喀什人而言,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家人团聚。家就是躲避风沙的宁静港湾,无论华丽檐廊覆盖的苏帕,还是绿植装点的惬意花园,他们总是发挥自己的创意,营造各家各户的美丽庭院。

(请横屏观看,喀什古城民居示意,制图@冯艺卓&张琪月/星球研究所)▼

在自家的小院里,可以悠闲地盘坐在廊下,慢慢品鉴午后的悠然时光。

(古城老人在自家品茶,摄影师@自由兵)▼

在自家的小院里,还可以就着起伏的节拍,即兴来一段欢乐的舞蹈。

(院子中的欢乐舞蹈,摄影师@吴渊)▼

也是由于对家的依恋,面对家庭成员的增加,他们常选择在原屋上加盖,当楼房实在不够使用时,甚至会从二楼延伸出去,跨越街巷,形成过街楼。

(古城过街楼,摄影师@樊小喆)▼

鳞次栉比的过街楼,相互交错的人家,恣意生长的楼院,也让街巷也变得扑朔迷离。

(请横屏观看,喀什古城典型街区示意,制图@冯艺卓&张琪月/星球研究所)▼

在迷宫一般的街巷游走,永远猜不到下一个角落究竟会遇见怎样的惊喜。

(喀什古城街景,摄影师@张称心)▼

这些纵横交错的小巷,恰是孩子们的天堂。每当夕阳西下,下课铃响,太阳渐渐收敛了光芒,大地不再燥热,他们可以从巷子这头尽情地跑到巷子那头。

(古城中孩子们的奔跑嬉戏,摄影师@阿杜)▼

可以在狭窄的巷子来一场酣畅的球赛。

(古城的街道足球,摄影师@尘月RoyChen)▼

也可以和好朋友一起静静地依偎在地上。

(一起玩游戏,摄影师@尘月RoyChen)▼

而比小巷更宽阔的大街无时无刻不热闹非凡。漫步其中,眼前浮现各式各样精美的商店铺位,哪一家都能让人挑花了眼。

(古城街边的商铺,摄影师@李文斐)▼

耳边不时响起叮叮当当的敲打声:做铜壶、打铁皮、制乐器,丝路古驿站热闹的手工作坊,这一刻让人仿佛穿越历史的时光。

(正在制作茶具铜托盘的大叔,摄影师@陈小羊)▼

和敲打声音相随的还有悦耳迷人的音乐,多到数不清名字的乐器:都塔尔、萨塔尔、弹布尔、热瓦甫、艾捷克、卡龙琴、胡西塔尔、达卜、苏尔奈,无不流淌着西域的历史记忆。

(古城居民演奏达卜,摄影师@贺磊)▼

嗅觉更是时刻受到冲击:烤包子、烤鸽子、烤羊肉、馕坑肉、缸子肉、架子肉、大盘鸡、手抓饭、馕包肉,无论哪个都令人垂涎欲滴。

意想不到的是,如此迷人的城市没有经过谁的规划,完全是自发形成。也就是说,每家每户的精心经营,一点点塑造出一个个细微的空间,乘以时间的厚重,加上空间的广度,汇聚成一股不可小觑的集体力量,最终打败了沙漠,打败了荒原。

(帕米尔高原上塔吉克孩子的微笑,摄影师@射虎)▼

每个人的热爱与经营就像有机体中细胞的更新,使喀什不断进化、永葆活力。每个家庭在进化,譬如建筑材料日渐丰富,不再受限于过去的生土,从土木到砖木、砖混,各家各户都在不断地更新。

(鸟瞰喀什古城,摄影师@吴渊)▼

整个城市在进化,城市选址历史上屡有变迁,最后落脚在两河环绕的丰腴之地,又随时间推移不断扩大发展成今天的城市格局。

(喀什城市发展变迁示意,制图@冯艺卓/星球研究所)▼

而随着国家布局的完善,喀什定位也在不断进化,曾经的丝路明珠如今不仅是中亚门户,更能通过中巴友谊公路连通远方浩瀚的大海。

(中巴友谊公路,远方可通达瓜达尔港,摄影师@莎萝蔓蛇)▼

当历史文脉与现代文明对接,当古老驼铃变身为钢铁丝路,一座跨越千年的古老都市还保留着年轻的活力,在昆仑山下蓄力腾飞。

(请横屏观看,昆仑山下的梦幻之城,摄影师@王秉瑞)▼

过往如此辉煌,前路依旧漫漫。喀什在路上,我们亦在路上。不如此时此刻,莫要犹豫,出发向那最鲜活的西域!

(帕米尔高原的秋天,摄影师@自由兵)▼

【参考文献】

撰文:野庐,图片:1350亿光年,地图:高俪倩、陈景逸,设计:冯艺卓、张琪月,审校:周天秀、李楚阳、陈志浩,审核专家:王炳华教授(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)、郝园林副教授(天津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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